第4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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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宜脚步一顿。
  他将她搂进怀里,闭了眼,很轻声地道:“你若不想回京,那不回就是了。”-
  吏部调令在秋日里姗姗来迟,他们走的那一日,山高水远,一大早启程,不料车马刚上主路,竟得百姓夹道相送。沈度在城门前下车,冲黑压压的人群深深鞠了个躬:“以往旧例皆已获批成为定制,日后不论谁来,旧制不改,诸位放心。”
  车马出城,沈度一路没说话,宋宜看在眼里,试探问:“舍不得了?”
  沈度摇头。
  “没想到所做的一切,大家都记得吧?”宋宜握住他手背,轻轻拍了拍,“哪怕你只是为官吏考课做的这些事呢,但到底是做实事,那条沟渠就更是功绩了,否则今年南方都大旱,北郡收成哪还能比之去年还见长呢?能让他们过好日子的人,百姓都记着呢。”
  沈度没出声,宋宜劝道:“别自责,你有你的理由,可到底为他们做了实事,二者并不冲突啊,又不是万事都是非黑即白的。况且,你走之前不也强行和上头斗了半天,要这些都成为定制了么,否则这升迁令会比现在来得快上许多吧。”
  沈度回握住她手,领了她的好意:“首辅大人帮的忙,我也没费多少心思。不过眼前还有个烂摊子呢。”
  兴许是宿命使然,落脚点竟然在宁州。
  回归故土,本该是件乐事,他却不见得高兴,宋宜问:“怎么了?各地都大旱,今年丢乌纱帽的地方官不少,走马上任的新官想必更多,也更不容易,都要耗费心力收拾前人留下的烂摊子,去哪儿不都差不多?”
  “宁州更惨,京畿皇粮从宁州要。”沈度忽然起了逗她的心思,“你道运气这么好呢,这肯定是刘昶的意思。他可比我小心眼多了,这一去,做不好那可不是丢乌纱帽了,那是要丢脑袋的。”
  宋宜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手微微僵了僵,转头看了眼身后那辆马车,沈度转头去看她,她才回过神来:“灵芝父亲似乎就是在宁州出的事,我道她这几日怎闷闷不乐的。”
  沈度一愣:“你不说她是家生奴婢?从前的事,想必不清楚的吧。”
  宋宜默了默,不想再谈这话题,接过之前的话:“刘昶当日说和我桥归桥路归路,又没说和你旧怨一笔勾销。他当日想着把你赶去边地,让你在那儿待一辈子也就算了,谁知道你这么快就能离开,想找你点麻烦也正常啊。”
  “还帮他说起话来了。”沈度低笑,“让我去北郡可是你哥的意思,别什么都算在刘昶头上,人也不是冤大头。”
  宋宜一怔,她当日给宋珏说的是宁州或兖州。
  “给他宝贝妹子出气呢,不信你到时候回去和他对质啊。”沈度懒洋洋地往榻上一躺,冲她挑了挑眉。
  宋宜无言,调令是在成亲之前下的,他说的还真不是没可能,她忽然感慨了句:“我哥也变了,以前总说读书人要清高,当初还敢弹劾同户部抢食的刘昶呢,如今倒帮着他做起卖官鬻爵的肮脏事了,背地里还惯使些阴招。”
  她顿了好一会,接道:“其实我知道我爹这种事做得也不少,但以前他们总是避着我,现在好像竟然都用到我身上来了。”
  她还惦记着朝服那事,沈度收了那点懒散,很认真地劝她:“任谁差点将孩子性命丢在昭狱里头,也会变的。你爹更顾及你,他自然得多为自己打算打算,他也不容易,你别怪他。”
  宋宜“嗯”了声,有些理亏地问:“我还好。但我哥对不住你好几次了,你不记恨他的罢?”
  沈度摇头:“懒得同他计较,等着他到时候主动来负荆请罪呢。”
  “就我哥,你想得美。”宋宜脱口而出,随即又意识到,若是有朝一日,宋珏得知他的身份,这个场景必然会出现,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小东西,从说要走开始,你就没怎么笑过了。”他忽然搂过她,往榻上一滚,掐了掐她脸蛋,“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了,信我。”-
  沈度一语成谶,宁州形势果然比想象中还要糟上几分,碰上二十年来形势最严峻的大旱不说,偏生今年春京畿里头不知怎地还多要了一倍的粮食,等沈度走马上任的时候,百姓几乎已是靠树皮为生了。
  富商倒是自然有屯粮,但囤积居奇,粮食价格翻了十倍有余,寻常人家哪里买得起?眼下唯一的法子似乎就是寻常地方官喜欢用的那招——将富商找个由头下狱,开仓放粮。虽然富商不仁,但沈度到底做不出来将人无罪下狱的事。
  好在前任知府并未认真救过灾,沈度上任之后,竟然惊奇发现官府粮仓里尚有存粮,遂命人发成了赈灾粮。这般撑了个把月,眼见粮仓快空了,只能撑上几日,他也基本摸清了形势。
  三天后,他召了全城富商到城中酒楼议事。
  下首坐的都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富商,多还和非显贵的官宦之家结了姻亲,沈度新官上任,大部分人忙着发灾荒乱世横财,还没来得及摸清他的来头,态度也不客气得紧。
  为首那位富商喝了口茶就不客气道:“大人要我等来议事,来了半天也不说话,时间不等人,小民就先告退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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