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水母(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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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时不到,陈佳辰被下腹传来的阵痛弄醒,很快就疼到说不出话来。
  护士补了三片止疼药,管了没半小时,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医生见状,又开了三片止疼,交待护士分批投喂。
  陈佳辰疼得冷汗直冒,面色发白,她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了。想喊护士拿纸来写遗书,却连嘴都张不开,更不要说提笔了。
  疼痛还在加剧,陈佳辰已经分辨不出“疼”与“更疼”,她快到极限了。
  想回家,想爸妈,想死在温暖的怀抱里,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就这么死在异国他乡。
  陈佳辰疼得连呻吟都发不出,更没有哭泣的力气,浑身上下只剩肌肉在无意识地抽动。
  残存不多的意识,是陈佳辰唯一能控制的。她把自己短暂的19年,像走马灯一样回放,发现快乐的画面是那么的稀少,其中一大半有周从嘉的身影。
  六片止疼药未能阻止陈佳辰陷入濒死状态,她的脑海里只剩下无力说出口的“遗言”。
  想告诉陈中军,少喝酒少抽烟,钱赚再多、身体垮了照样无福消受。
  想拼儿子就去生吧,自己不争气、先走了,多个养老送终的替自己尽孝也好。
  想告诉方媛媛,母女一场,吃喝玩乐挺开心的。只希望她再当妈的时候,别稀里糊涂了。
  人生在世,遇见双向奔赴的感情是多么不容易,陈佳辰衷心祝福她妈甩掉自己这个“拖油瓶”,勇敢追求真爱去吧。
  临死之际,陈佳辰才发现许多梗在心间的人和事,一下子就释怀了。
  除了表白被拒时埋怨过周从嘉眼瞎,哪怕痛成现在这幅样子,陈佳辰也没有怪过他。
  想知道周从嘉考得好不好,妈妈的娘家有顺利找到吗?自己突然消失了,周从嘉是如释重负呢,还是念念不忘呢?
  出国前陈佳辰曾去医院的干部病房与方正德告别,正好碰见他旧友的儿子来探病。期间这位伯伯谈及自己将调任沙省,稍后又与外公聊起近期的妇女行动专项。
  陈佳辰心思活络,突然插嘴说自己上学的地方有拐卖现象,问伯伯有没有寻亲渠道,想帮帮同学。
  方正德奇怪孙女明明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公主,居然会对老百姓的事感兴趣,看来她去小地方读书、接接地气确有好处。
  伯伯只当陈佳辰是个嫉恶如仇的小辈,对年轻人的热血是持鼓励态度的。男人当即打了个电话,交待几句,便把手机递给陈佳辰,自己继续与方正德聊天。
  陈佳辰接过手机走去角落里通话,详述了周从嘉的情况。对方记录下关键信息,表示这事儿一定办好,请领导放心。
  把手机还了回去,陈佳辰得到方正德与伯伯的表扬,直夸她心地善良、懂得关心民间疾苦。
  陈佳辰谢过伯伯,心里美滋滋。事情办得如此顺利,她迫不及待地想亲眼见证周从嘉的阖家团圆,甚至开始幻想周从嘉感激涕零、以身相许的画面。
  如果知晓周从嘉被自己的圣母心整得这么惨,陈佳辰怕是笑不出来了。
  止疼药起效的那半个小时,陈佳辰还有力气琢磨着如何打听寻亲的进度,也不知道那位伯伯的牌面够不够大。
  现在疼得死去活来,陈佳辰顾不上想其他的,只盼着事情办成了,周从嘉能来墓前陪她说上几句话,也算是回报自己这份心意了。
  疼痛已经持续两个小时了,每次陈佳辰感觉要晕死过去,又被疼醒过来。
  陈佳辰一直认为精神的痛苦是最难以忍受的,直到今天体验了身体上的极致疼痛,她才明白自己以前是多么矫情。
  想死死不了,陈佳辰不知道这种痛苦还要持续多久。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她从床上掉了下来,重重砸到地板上。
  下腹的坠痛轻易覆盖了摔跤的疼痛,陈佳辰想自我了断,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了。
  护士们把陈佳辰抬回床,见她还是疼得发抖,便同医生商量后,决定往她嗓子眼里灌吗啡。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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