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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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六与江小春两人奔到了龙床前,合力将赫连铖扶了起来,江六塞了个靠枕在赫连铖的后背,一边替赫连铖擦汗珠子:“皇上,现儿觉得怎么样?”
  “慕大小姐……来过了?”赫连铖看着自己面前出现的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心里有些烦躁,方才他分明听到了慕瑛的声音,怎么睁开眼睛却没看见她?
  江六脸上全是笑:“皇上,瑛小姐来了,来了,就在这里呢。”
  慕瑛无奈,缓缓朝床边走了过去,向赫连铖行了一礼:“皇上万福金安。”
  这声音就如空谷鸟鸣,清脆脆的响起,赫连铖眼睛一亮,见着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如意髻,耳边垂下两束头发,用彩色的细线编成了辫子,满满全是春日的气息。
  “慕瑛。”赫连铖咧了咧嘴,忽然间,心中好一阵甜,她是关心自己吗?听到自己生病了就赶过来了?原来……他悄悄的掰了下手指,原来她还是在意自己。
  世间没有什么比见到自己想见到的人更快活的事情,赫连铖只觉自己沉沉的病体轻松了起来,只是那喉间却依旧还痒痒的一团堵着,探出半边身子,用力咳嗽了几下。
  “皇上,你快些躺下好好歇息,早点好起来。”慕瑛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病榻上的赫连铖,心里头想着,将他打发睡了,自己也好快些回映月宫去。
  “瑛小姐,你就到盛乾宫帮忙照看皇上几日罢。”江六弯着腰,一脸期盼:“你看,皇上见你来了,精神都好多了。”
  慕瑛的脸上一阵热辣辣的,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脸上爬过去一般,这话从江六口里说出来,还真是有些奇怪,或许他只是有口无心?一个阉人,又怎么能会想着男女之事呢,该是自己多心了。
  “不,慕瑛你回去。”赫连铖挣扎着说出了一句话,胸口似乎压着大石头,喘不过气来,他吃力的咳了一声,江小春慌忙从旁边捧起了痰盂,凑了过去:“皇上,快将痰块给吐了,将喉咙口子清干净,呼吸就顺畅来了。”
  赫连铖向前倾着身子咳了几声,终于停了下来,抬起头,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全是汗珠子。他接过江六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气息果然通畅了不少:“慕瑛,你回去,别呆在盛乾宫,当心过了朕的病气。”
  慕瑛呆了呆,没想到从赫连铖嘴里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听着有一分心暖。
  “皇上,你这个病不会传人的。”江六试图着想让赫连铖改变主意——看着皇上那眼神,分明就是想见着慕大小姐的,怎么就这样将她推出去了呢?
  “你又如何知道不会传人?你又不是王院首!”赫连铖拉长了脸,有几分不快:“即便是王院首,他说的话也不见得都是对的,万一过了病气,那该怎么办?”
  江六低下头,唯唯诺诺,不敢再劝。
  慕瑛深深望了赫连铖一眼,从他寝殿慢慢退出。
  小筝惊喜的迎了上来:“大小姐,皇上没对你怎么样罢?”
  “没有。”慕瑛摇了摇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头再看那寝殿,帷幕低垂,已经看不到那张宽大的床榻,更见不到赫连铖的脸,从外边看过去,里头昏黄黯淡。
  而转过头来,眼前却是一片明亮,虽然已经是申时,日头却还是挂在树梢,并未如前些日子那般要沉到青岚色的山峦之后。盛乾宫的桃花此时也已经开了,小径上飘着数点粉白的花瓣,零落如雨。
  “阿瑛!”一身白色的锦衣,高启已经翩翩而至,有些紧张的打量了她一眼,低声问道:“皇上没有寻你的祸事罢?”
  “阿启,你过于担心了。”慕瑛回了他一句,踩着青石小径往前边走了过去,淡蓝色的衣裳从那灰白的石头上拖曳着过去,就如一片湖水的波纹细细,不住的上下起伏,觳绉横波,带着春日里堆积的那分温柔。
  高启愣愣的看着慕瑛远去,脸上有些不自在的神色。他听说皇上回宫,赶着从平章政事府里出来,刚刚到盛乾宫门口,就听着宫女说慕大小姐被皇上传了过去,心中一急,赶忙跑了过来,却不料见到慕瑛以后,她竟说自己过于担心。
  能不担心吗?还是从她很小的时候,他便已经不能放手,他希望能每日见着她笑生双靥,生怕见着她被赫连铖欺负,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对她的眷恋越来越深,想让她平安喜乐仿佛成了一种执念,不管她对他如何,他都会一如既往。
  “阿瑛,总有一日,你会知道,你会懂我。”高启咬了咬牙,转身走进了寝殿。
  “阿启,最近这些日子朝堂里可安静?”赫连铖刚刚喝过药,见着高启进来,脸上全是笑容,高启是他跟他一块儿长大的,他已将高启看做自己的心腹。高太后的侄子又如何,毕竟他是皇上,高国公府还不是要向他低头?再说他很熟悉高启这人,忠厚本分,不是那奸恶之徒,值得信赖。
  这些日子他去盛京皇陵,出发前叮嘱了高启,让他留心着朝堂里的一举一动,等他回来便一五一十告诉他。高启这次进宫,定然是来向他回禀朝堂情况的。
  “皇上,上官太傅跟着去了盛京,朝堂里慕大司马一人独大。”高启眼前晃过了一张俏丽的脸孔,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可本性驱使,他还是老老实实将慕华寅最近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末了补上一句:“慕大司马虽然跋扈,可眼光独到,他处理政事很到位,文武百官没有不拜服的。”
  “拜服?”赫连铖冷笑了一声,抓住那只药碗狠狠的掼在了地上:“能不拜服吗?若是慕华寅想称帝,只怕他们也会一样拜服呢!”
  药碗在地上被砸得粉碎,灰褐色的药汁溅在水磨青砖上,一块深深的瘢痕。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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