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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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圆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正念着盼着,不想他们就来了。
  所以哪里还等沈润答应,她提裙便跑了出去。一气儿跑到前院,远远见年迈的祖父和祖母风尘仆仆的样子,她进门便跪下了,嚎啕大哭:“孙女太不孝了,让二老这么大年纪还要受颠踬之苦,孙女万死不能赎其罪。”
  旁观的沈润长叹了口气,这才是骨肉相见的样子,不是谢家老太太那样,牵一牵手,摸一摸脸颊就作罢的。
  陈家老太太和清圆抱头痛哭,老太爷在一旁看着,眼里也浮出泪光来,但因在别人府上,不能失了体统,便向沈润拱手,“沈指挥使,家下姑娘多蒙沈指挥使照顾,老朽感激不尽。原先我们在横塘,鞭长莫及,如今人来了,不便再叨扰殿帅,我们这就接姑娘回去了。”
  沈润略怔了下,发现事态的发展和他想象的大不一样,不过也因清圆,愈发敬重陈家二老,叉手长揖道:“沈润与姑娘很有些交情,姑娘既遇了难,沈润自当全力相助,陈老不必客气。只是……”他望了望清圆,“只是我与姑娘……”
  陈老太太掖了泪,向沈润行了一礼,复笑道:“多谢殿帅思虑周全,把我们接到幽州来。我们这一路上听见些传闻,说殿帅要与穆府尹家姑娘定亲了,真是恭喜殿帅。”
  这个时候要是再不说清,后果就会很严重了,沈润忙回了一礼,正色道:“都是坊间传闻,沈润和穆府尹家往来甚少,定亲一事更是无从谈起。”
  陈老太太听了,长长哦了声,“竟是一场误会,既这么,我们陈家原也是横塘的好人家,好人家的姑娘,当以好人家的规矩来办。人我们先带回去,殿帅若有什么打算,还请依礼行事。今日之后我们姑娘仍是深闺中的姑娘,殿帅若要求亲,三书六礼一样不可欠缺,一样不可怠慢。诚意到了,还需我们姑娘考量,若姑娘点了头,到时候咱们请期定黄道吉日,殿帅再来迎人,如何?”
  沈润摸了摸额角,汗都出来了,忽然发现和那样上规矩的人家打交道,远比和谢家打交道更难,但他不敢怒也不敢言,俯首道是,“沈润听老夫人教诲。”说完看看清圆,清圆对他简直满脸鄙夷,他讪笑了下,尴尬地问,“姑娘,你喜欢养猫么?我的通引官家里才生了一窝猫,过两日我带你去聘狸奴,好么?”
  第75章
  人还没聘上,先聘只猫练练手?
  虽然清圆很喜欢猫儿狗儿,但记恨他忍到这刻才说实话,便冷冷道:“我暂且没有聘狸奴的打算,多谢殿帅好意。”
  所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时候到了,陈家老太太的话说得很明白,一切要看姑娘自己的意思,只要姑娘不松口,那么沈指挥使就要做好受刁难的准备,不管你官位再高,再一手遮天,在陈家面前,你就是个求娶他家孙女的寻常人。
  沈润有些急,“姑娘,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好好商议。”
  清圆得体地向他微笑,“殿帅忘了,我昨儿和你说过同样的话,当时你是怎么应我的?不是没有内情要告诉我么。”
  沈润也开始后悔,错过了就坡下驴的好机会,这会儿再来说好话,显然晚了。
  姑娘生气的时候,除了咚咚地一蹦三尺高,还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最怕的就是这个,板起脸来,谁都不爱,他就开始新一轮的自我否认,清圆对他的感情还是不够深。
  不够深就得加深,最苦难的岁月都不曾弯过腰的指挥使,这回学会了低声下气,“现在有了,我有内情要告诉姑娘。”
  她好整以暇看着他,“我都知道了你才来告诉我,我不想听了。”说罢摇摇陈老太太的胳膊,“祖母,咱们不在这里了,回去吧。”
  陈老太太在见到沈润之前,一直提心吊胆,这位沈指挥使打发人千里迢迢赶赴横塘来接他们,使者见面就说得明明白白,指挥使想与陈家永结秦晋之好,求二老移驾幽州,安排姑娘出阁事宜。
  这样的做法,虽说一切是为云芽,但细论起来却跋扈得很。一个掌管着全国禁军的人,一个从二品的高官,酒色二字必少不了,许是贪图云芽生得好,一时眼热了偏要强占,那本人定是实没法子瞧的了。老太太这一路上没少和老太爷商量,真要是个五大三粗的悍匪模样,那孩子岂不白糟蹋了。可喜,一见了真佛,那股子忧心顿时化成了灰。老太太活到这么大年纪,竟是没有见过这么齐全的孩子,当年老太爷的模样算是上乘的了,但同沈润比起来,究竟还差了些,若说差了多少,大概也就十八丈吧。
  沈指挥使有真情实意,云芽想必也喜欢他,姑娘有了心事,眼神骗不了人。老太太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只是见他们小儿女怄气,护犊的心思难免,众人拾柴火焰才高嘛,遂笑道:“殿帅,我们虽不敢高攀公侯门第,殷实之家却不在话下。姑娘既没什么可同殿帅说的,那我们暂且就先回去了,倘或殿帅有旁的吩咐,屈尊来我们钦安街府邸,我们必敞开大门欢迎殿帅。”
  陈家二老说笑着就把人领出了厅房,抱弦在门外候着,举起团扇给姑娘遮阳,沈润追了两步,“陈老,老夫人,何不用了便饭再走……”人家相携,已经往门上去了。
  清圆迈出门槛前,悄悄回头望了他一眼,他站在檐下,倒还是一副克制自持的模样,但目光相随,分明不忍离别。
  “怎么了?”陈老太太察觉了,笑道,“可是怨祖母有意为难他?”
  清圆说不,“他先前瞒着我,一本正经张罗和穆家的亲事,害我以为自己要给他做妾。祖母这么说才好,杀杀他的威风,叫他得意不起来。”
  陈老太太点头,“世上不拘人和物,必是要花心思得来的才珍贵。咱们这会子不是不能允了他,只是这样做未免自轻,咱们好好的姑娘,不能落了人家话柄。”一头说,一头捋捋她的头发,她虽安然无恙,可陈老太太仍是觉得心酸,“我辛苦拉扯大的孩子,就被谢家这么作践,实在叫我咽不下这口气!那谢老太君是石头做的心肝吗,你也是她的骨肉,她就这么把你送到沈家,亏得殿帅是个好人,倘或是个酒色之徒,始乱终弃,那还叫不叫你活?”
  清圆偎在祖母怀里,马车轻摇,摇出了她眼里的泪。她转过脸去,紧紧搂住陈老太太的脖子,“祖母,我这会子觉得老天爷对我怪好的,别人再亏待我,我有你们呢。我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我还有长辈给我做主……真好。”
  人生有根源,有来路,即便不是骨肉至亲,心里也不会慌。先前她在指挥使府上,就算知道沈润真心待她,但她孑然一身,便觉得自己和他是不对等的。只有亲人长辈都在,即便祖父祖母都上了岁数,她身后也有人撑腰——姑娘家丢了退路,大抵别指望有好结果。
  陈家老太太最舍不得她的云芽哭,不住拍着她的背安抚:“好孩子,不破不立,这样也好。谢家既把你送了人,你往后就和他们不相干了,你回到我和你祖父身边,咱们一家子还和以前一样,太太平平过咱们自己的日子。横塘的产业,咱们只留了老宅子,另分了几处铺子和田地给全哥儿和他几个哥哥,剩下的都折变,带到幽州来了。我和你祖父往后就不回横塘了,你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殿帅打发人来的时候说,你上庙里替你母亲做祭,回来遇上了强盗险些送命,我们肠子都要急断了,后悔早该跟着一道上幽州来,不该放着你孤零零一个人,遇上了难处也没处投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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