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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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是他那把要命的琴,已在缠斗中被尉迟骁拼死挑断了两根钢弦,还在发出令人头痛欲裂的嗡嗡回声。
  “快跑!你留在这里会送命!”尉迟骁来不及计较那一巴掌了,狼狈不堪喝道:“云飞是乐圣嫡徒,我制不住他,拿你腰间信物去谒金门请剑宗出山!快!!”
  远处王府顶上,那无脸鬼影似乎靠近了些,不知为何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宫惟用力呼了口气,剧烈眩晕呕吐的欲望终于被稍微压平:“……我知道了。”
  尉迟骁不解:“什么?”
  “是恐惧。”
  宫惟很少讨厌谁,上辈子进刑惩院的各家顽劣子弟他见多了,几乎没有能让他发火动气的。甚至连徐霜策都没有被他真心憎恶过,连被杀死的十六年里都没有。
  然而幻境却激起了无穷的惊惧、愤怒和绝望,急欲报仇的怒火像猛兽般,在他的胸腔中燃烧咆哮。
  甚至直到现在,只要他一回忆起幻境中徐霜策那双带着血丝的冷厉的眼睛,心中都会不由自主涌现出巨大的恨意。
  你怎能如此待我?
  我明明——我明明——
  宫惟用力闭上眼睛,心里突然浮起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我看到的场景真是幻境吗?
  那绝望和愤怒都如此真实,会不会它才是真的,而我自以为清楚的记忆反倒是假的?
  我当真已经从黄泉地狱深处回来了吗,现在这身躯里的到底是宫惟还是向小园?
  “向小园?”尉迟骁急了:“向小园!”
  宫惟猛地睁开眼睛,借此把自己从混乱的情绪中强行抽离出来,沙哑道:“这是一种让人看见自己心中最恐惧场景的幻术。一旦中魇便分不清幻象和现实,因此有人含恨自戕,有人拼命厮杀,最终力竭而亡,纯粹取决于每个人看到的场景不同。”
  所以花魁投缳时嘴里塞满了树皮、棉絮,她看见了自己年老色衰后当掉首饰,流落街头食不果腹;新嫁娘拿一把剪刀追刺新郎,她看见的是丈夫负心毒打自己,走投无路之下奋起反抗;至于其他自戕而死的受害者,多多少少与他们中魇时正经历的事情,或者与自身最难忘的境遇有关。
  而宫惟看见了十六年前的升仙台。
  对一个死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比重温死亡更可怕的了。
  但有一个问题他怎么也想不通:幻术发动必须有一个特定的条件,或是说了同一句话,或是做了同一件事。之前那二十八名死者都是如何中招的呢?
  “地上那女子怀里有个东西,是发动幻术的‘引子’,一旦看见它发光就会中招,小心。”宫惟吸了口气,挥开尉迟骁的搀扶,踉跄站起身道:“不能跑。那个东西已经来了,它就在这里,我们必须在这里解决它。”
  尉迟骁虽然自大,但道德水准决定了他不能让这么一个低阶弟子拿命冒险,立刻要强行阻止,这时却只见另一边孟云飞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面色僵硬铁青,眨眼间“肃青”剑芒已至眼前——
  宫惟紧盯着远处的鬼影,那千钧一发的时间里他没看尉迟骁,甚至没看孟云飞。
  就在青色剑光当头而来的瞬间,他就那么随手一挥,只听“当!”一声闪电般撞响,指尖打偏了剑身,紧接着啪一声抓住孟云飞胳膊,劈手夺了剑,当胸一脚把人踹向措手不及的尉迟骁:
  “——按住他。”
  紧接着他一振袖,素面如霜雪,手提肃青剑,纵身扑向了远处居高临下的厉鬼!
  第6章
  厉鬼大概没想到他会主动来,略微歪了歪头,那个细微的动作乍看竟然有点像宫惟他自己。
  紧接着,它一拔剑,“白太守”铮然出鞘,瞬间掀起周遭漩涡般庞大的气劲,迎面重重撞上了肃青剑锋!
  轰隆一声震天巨响,无形的冲劲呈环形扫荡出去,无数树木唰然歪斜,砖瓦尘土平地扬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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