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昨夜(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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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到楼下去的时候,韦斯莱夫人正站在楼梯口的位置上。见到脑袋上缠着绷带的乔治便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她身边去。
  陋居的一楼从没有变得这么干净过,大约是这一天不眠不休的收拾的成果。前一晚的悲伤似乎并没有随着被收拾妥当的一楼大厅而减少,反倒是夹杂进了每一朵小花,每一处整洁干净的家具之间。
  韦斯莱夫人领着他走到了柔软的沙发边上,自顾自地坐了下去。一只插着不知名野花的花瓶放在正中央的小桌子上,花瓣在鹅黄色的灯光下有点焉了,仿佛这点灯光所带给它的是徒然增加的,它本不该拥有的沧桑年岁一样。乔治最后瞥了一眼那朵平平无奇的花儿,在自己妈妈不远处的地方坐下了。
  柔软沙发包裹着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像石板一样硌得他无所适从。
  “那么,你想要说说吗?”
  装上了温热茶水的杯子从桌面上凭空飞起,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他的面前。那股寡淡的,闻不出什么味道的茶水刺激着他的鼻子,让他反胃。但他还是接了过来。
  “就在这儿吗?”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噢是的,我已经让他们上楼去了。”
  乔治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儿——确实如此。一楼的大厅里只有他与韦斯莱夫人,兴许还能算上面前那朵不知名的小花儿,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了。
  深色的液体在白色的杯子里静默地躺着。他垂着眼睛凝望着它,却像是在凝望静止不动的沼泽,并无法抑制地滑落进去。
  他又嗅到了血腥味儿,药剂覆盖上他那只剩下骇人的空洞上,绷带裹着他大脑的力道几乎让他再次晕过去。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在高声询问他怎么样陋居天花板上的昏黄灯光摇晃着,透过他半睁半闭的眼睛落进来,却像是早晨被猛力拉开窗帘后的阳光那般刺眼。
  在灯光下,人影晃动着,聚集在了他的面前。清一色的红色脑袋占据着他的实现,明明只有韦斯莱夫人在询问他感觉如何,却像是有三十个人同时呼唤他的名字。
  “动听啊。”他说,声音像是濒死的鱼那样有气无力。
  “他怎么了?”弗雷德瞪着他举起来指着伤口的手,声音惊恐。“脑子也受伤了吗?”
  晕眩感并未完全从他的大脑之中剥离开来,他无法抑制地想笑。为了这个玩笑,大家都该丢掉那该死的扑克脸的。他这么想着,努力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自己面色苍白的孪生兄弟。
  大概如此,大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幽默细胞了,弗雷德。
  “动听呀,你看,我有个洞。洞听——弗雷德,明白了吗?”他轻声说。
  那些围在他身边的人——韦斯莱夫妇和弗雷德——面容变得古怪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笑话而笑出声来。
  多奇怪啊,笑话不再讨喜了。他这么想,再次开始感到疲惫不堪。
  “太可悲了,那么多关于耳朵的笑话你就选了个洞听?太可悲了!”
  他选择性无视了自己脸颊涨红的孪生兄弟,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妈妈。
  “多好啊,妈妈,这下你就不会分不清我们两个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却引来更多悲哀的气氛——仿佛他的幽默细胞在这一瞬间就全然消失了一样,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给人带来悲痛的情绪一样。
  他便不再说话,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瞪着头顶天花板的灯。陋居的门口传来的响动声,杂乱的脚步与韦斯莱夫人开门的声音,罗恩与唐克斯的名字交杂着传入他的耳朵里。
  “罗恩和唐克斯也回来了。”弗雷德的脑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接下来就是等比尔芙蓉,疯眼汉,蒙顿格斯和——”
  “弗洛伦斯。”他轻声呢喃着,从沙发上挣扎地坐起了身。大幅度的动作还是能让他感到一阵晕眩——就像是有人抓着你的脑袋并往里面倒冰凉的水一样。“他们还没回来?”
  弗雷德摇了摇头。
  乔治的目光投向窗外,即使那个位置压根儿就没法看到些什么东西,窗户外面只有一片漆黑。那些说话声,脚步声像是微风掠过一样轻,几乎不能够被听清。
  多奇怪啊,他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四周剥落。像是裹着甜蜜外衣的糖果开始破碎,露出里面漆黑而苦涩的核心。他不常有这种感觉,正如往日的年月里他在霍格沃兹的占卜课上面对自己面前的水晶球只是用夸张而充满戏剧化的口吻叫嚷出特里劳妮最喜欢的那几句——“不详,要死人!”——占卜的天赋好像从未特别光临过他。可此时此刻,世间都在融化的感觉是如此清晰,仿佛就是贴在他皮肤上的一层痂,正在莫名奇妙地脱落一样。
  “别担心,兄弟。”弗雷德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那个曾经与他一模一样,现在多了只耳朵的年轻人挤上了沙发。“疯眼汉保护着你的姑娘呢——那可是疯眼汉,不是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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