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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子如临大敌地将碟碗盏放进红木食盒中,嬷嬷战战兢兢地提出厨房,至长廊处有年少侍女接手,小心翼翼地端进堂中,柳老爷恭立左右,看仇薄灯慢条斯理地净手,纡尊降贵地拿起筷子,紧张得就跟头上悬了把剑一样。
  还行。
  柳老爷如蒙大赦。
  红衣祖宗捻着筷子,挑挑拣拣,老道而严苛地点评这个老了点,这个过了点,听得人觉得这不是一桌的珍馐佳肴,而是什么委屈这位大少的穿肠毒药。
  娄江扭头。
  他担心自己再看下去,忍不住拔剑为民除害。
  那会引起山海阁和太乙宗的两派大战。
  看来太乙宗也不像传言说的那般道正风清。可怜柳老爷不仅要为女儿担心,还凭空多了位祖宗。刀客讥嘲。
  娄江深以为然。
  太一剑打仇薄灯揭榜后,就一直在装死,被他顺手挂腰间。此刻听了娄江指桑骂槐地说太乙闲话,剑身微微打颤,似乎是气得不知道是想要出鞘教训他们还是抽仇薄灯后者的可能性好像更大一些。
  仇薄灯眼疾手快地把剑捏住,气定神闲地继续挑能下口的吃。
  好逸恶劳,有辱斯文!
  道长连连摇头,转对柳老爷一拱手。
  令千金现在什么情况?还请老爷引我等前去一见。
  净室。
  影子地里有影子
  柳小姐刚十六岁,穿着纯白的对襟宽袖长袍,披头散发,身形消瘦。她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张高桌上,翻来覆去地自语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仿佛害怕有什么东西会从地里冒出来一样。
  一有人进来,她就放声尖叫,匆忙地向后退去,手指抓进木头里,眼睛急剧睁大。
  阿纫,阿纫,是爹啊!是爹啊。柳老爷可怜巴巴地看向屋内三人,仙长,阿纫已经这样子半个月了,谁也认不得,求求你们想想办法吧!
  道长皱着眉,目光落在柳小姐穿的对襟白袍上:小姐是祝女?
  是的。柳老爷回道。
  枎城供枎木为神,专门设有城祝司负责主持对枎木的祭祀膜拜。被选中未来要跟随城祝照顾古枎的女子,便称为祝女。柳家小姐出生的时候,风送银枎叶落到她额上,被认为是天定的祝女。
  小姐可曾出城,到郊外逢了野鬼?
  道长,您这不是说笑吗?柳老爷苦笑,祝女一辈子都不能出城,阿纫心无杂尘,绝不曾做这种事。
  奇怪奇怪。道长眉头锁紧,即为祝女,又不曾出城,在城内有古枎庇佑,不该中邪的啊?也罢,让我先设个地炁阵看看。
  他将白芨碾碎,混合着朱砂用朱笔蘸了,绕着桌子,在地上笔走龙蛇地画了一圈。柳家小姐蹲在桌上,直勾勾地看着,不做声。待最后一笔落下时,道长绕桌而行,口中急而精准地念诵上清金律契经,最后拂尘一指,叱道:
  开!
  阵纹只是由朱笔随意勾勒,却深深地渗进地里,随着道长的清叱,锐利刺目的光放射出来,像万千把细剑破土而出,能将所有邪祟贯穿钉死。净室一片雪亮,一道白影鬼魅般地撞破阵光的栅栏,猿猴般屈指成爪,向道长的面门抓去。
  道长拂尘一扫,条件反射地要向白影点去。
  阿纫!道长留情!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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