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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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嗐,瞎想什么,”老谢说,“你是警察该做什么做了就是了,你爸我这么多年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还少吗,最惨的一次,因为把亲戚送进去,你堂叔公骂我六亲不认,猪狗不如,嚷嚷要在族谱里给我除名,忘了?”
  谢风华记得,她微微一笑:“记得,您说您姓不姓谢,他老人家说了不算,国家法律说了才算。好在新社会啊爸,不然咱们都得跟我妈姓了。”
  “你妈姓金,挺好的啊,金风华,噗,这名字一听就富贵喜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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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老谢宽慰了她,但那天晚上,谢风华依然梦见了死去多时的唐贞。
  她再一次狂奔在栏杆漆成血色的回旋楼梯上,气喘吁吁,精疲力尽,心中明白一切努力都是徒劳,身体却咬牙想要拼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然而没有这个可能,她推开楼梯间的门,唐贞已经站在天台外围,形单只影,孑然一身,听见脚步声后回头,以谢风华无比熟悉的弧度笑了一笑,然后再次毫无顾忌地纵身一跃。
  这明明是个已经知道得不能再知道的结局,然而梦里的谢风华仿佛将所有的冷静和理性都褪下,只剩下心底深处最原本的痛苦与悲伤,她跪倒在地,凄厉地尖声叫喊。
  “她不是自己想死的。”
  谢风华蓦地抬头,庄晓岩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穿着一身白衣白裙,像个女鬼一样披头散发,恨意和快意将她的脸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状态,使她的笑仿佛像在哭,哭又仿佛像在笑。
  “你说什么?”
  “我说,我姐不是自己想死的,是好几个人,好几个她信任的人,一起联手把她推下去。”
  梦里的她轻信又浮躁,立即问:“是谁,你告诉我,是谁干的?”
  庄晓岩偏过头,笑着问:“告诉你,你能干嘛?你能替她报仇吗?”
  “我能。”
  “那你先去死吧。”庄晓岩笑嘻嘻递给她一把冰冷的手枪,蛊惑说,“推她下去的人里头就有你呀,你忘了?”
  谢风华的手不听使唤地拿起枪,慢慢张开嘴,枪口企图朝嘴里塞进去,庄晓岩一个劲地笑:“对,就是这样,不要朝太阳穴开枪,那是外行人才干的事,要像这样往嘴里对着脑袋向上开,包管一枪过后就死得透透的,不至于浪费一颗子弹。”
  “开枪啊。”
  谢风华抖着手,拼命控制手指不要扣上扳机,然而手指被不同寻常的力量掰着,硬生生贴上了扳机,屈起关节,开始要用力扣。她绝望地感觉到这整个过程,这个被人掌控身体一步步走向死亡的过程,谢风华恐惧地闭上眼,耳边仿佛还听见庄晓岩疯狂的笑声。
  忽然,她拿枪的手被另一只手牢牢覆盖住,那只手比她的大,温暖干燥,修长灵活,那只手将枪慢慢从她嘴里抽出来,夺过去后狠狠甩到一旁。
  谢风华睁开眼,她看到了好几天没见到的高书南。
  他不知道从何而来,一向喜欢穿的雪白衬衫依然熨烫得一丝不苟,连每条熨烫痕迹都仿佛经过慎密思考与推断过一般。他看着谢风华微微地笑,这微笑太过复杂,像跋涉过崇山峻岭,越过冰川高原,经历过想象不到的艰难困苦,只为完成一约既定,千山无阻的承诺。
  他一挥手,庄晓岩就化成无数光点消散掉。谢风华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在做梦,之前看到的唐贞是假,庄晓岩也是假,眼前的高书南,恐怕也是假的。
  即便如此,她依然红了眼眶,骤然间委屈又辛酸,抓住高书南的胳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你去哪了死小子,我到处找不到你都快担心死了,呜呜呜,唐贞死了你知道吗,格非也死了,庄晓岩说我也是害死她的人,放屁,她凭什么这么说我,她懂个屁啊就敢这么说我……”
  “没事了。”高书南伸手摸她的头,“没事了。”
  “你除了会说没事了你还会说别的吗,你这个不孝子,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好的不学学人失踪,呜呜呜,你还大逆不道摸我的头,姐的头是你能摸的吗臭小子……”
  高书南笑意加深,握住她的肩膀低头说:“别难过,我没有失踪,我一直在你身边,你要相信这点。”
  “但我找不到你……”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找不到我,只要你愿意找。”高书南动作轻柔地替她擦眼泪,柔声问,“谢风华,你会来找我,说好了啊。”
  “废话吗不是。”谢风华皱眉,“我一定是在做梦,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好声好气说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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