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宋星遥拎起地上瓷壶搁在桌上:“你明知我恨你,还出现在我面前?看来那一匕首并没让你长记性,不怕我在茶里下毒?”
  林宴用茶水滚了只不知谁用过的杯子,倒满,慢条斯理喝上一口,长长吐口气——那动作有些老派,不像年轻人。
  “你不相信我,我却信你,你不会杀我。”
  “林宴,你的自负已经到了让人讨厌的地步。”
  “是吗?那你大概是误会我了,我是说……你不会把时间精力浪费在杀我之上,况且杀了我不过逞一时之快,却会给你和你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你这么聪明,不会做这样的傻事。”重归的真相被戳破的那一刻,林宴就没对这段感情抱有幻想了——他遇到的是最糟糕的结果。
  “算你有自知之明,那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说些你想听的事,不过只有我一个人说并不公平,我也有我想知道的事,交换吧,我们轮流问。”林宴道,“你先问。”
  宋星遥略作思忖,觉得这个提议对自己没什么不利,便点头问道:“你到洛阳所为何事?”
  “韩家,还有你。三月初五那日,我没遇见你。”他的回答很简洁。
  “所以你怀疑我和你一样,特地过来确认?韩家?是……”宋星遥认真算了下年份,不太确定道,“十多年前今圣宠妃的娘家,被诛九族的洛阳韩氏?”
  “确切点说,是十九年前。”林宴道,又摇头,“韩家的事不能与你说,你也不能管,会招惹杀身之祸。”
  十九年前?林宴出生那年?
  宋星遥蹙蹙眉,刚要继续,便听到他的声音:“该我问了。疼吗?”
  什么?宋星遥不解这个问题,他补充道:“那一箭,疼吗?”
  宋星遥回忆那一箭——老人说好了伤疤忘了疼,确实是这个理,她已经不大想得起那一箭的滋味,刻在心上更多的是当时那股无力自救的惶恐和面对未知的迷惑。
  “你想了解的话,可以让人射你一箭试试。”她没正面回答他,飞快抛出下个问题,“你帮我阿兄入金吾卫出于什么目的?”
  他并不在乎浪费了一个问题的额度,道:“没有目的,你阿兄进金吾卫也不算是我的功劳,我不过是给了金吾卫一点建议。你阿兄来时恰逢北衙在圣人而前得势,南衙不甘屈其后,预备广纳人才,你阿兄身手不错,得了遴选机会,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进的金吾卫,与我无关。”
  宋星遥不说话,在思考他这番话的可信度——上辈子宋梦驰也是在林家的帮助下,方在京城谋了个不错的闲散差事,但这却成为婆婆拿捏她的短处,亦被林家上下看不起,后来这事叫宋梦驰知道,把他气坏,当下便辞去差事,不想又逢宋岳文被流文,最终他在父母流放之后回了洛阳,从此一蹶不振。
  事涉宋梦驰前途,她如何不急?
  “你仍不信我。”他看出她的想法。
  “信不信是我的事,你只管说便是。”宋星遥道,“轮你问了。”
  “你我夫妻七载,我自问从没欺骗过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肯相信我的?”他又替倒了杯茶。
  宋星遥回忆起从前。
  他所言非虚,他的确不曾欺骗过她,最多在面对她种种愤怒尖锐的质问时选择了沉默。今日的林宴,愿意花时间说这么多话,连她也是头回见。夫妻七年,两人像今日这般长谈的次数屈指可数,很多时候,她最愤怒的地方就在于她无法理解的沉默,他连替自己辩驳都不会。
  可他问什么时候开始不肯相信他?她要如何回答?
  其实一开始,他们明明好好的。他纵然话少,也不够温柔体贴,却从未为难委屈过她,只要是他后院的事,他都毫无保留地交给她,虽说两人间交心不多,但她也能理解,并愿意与他循序渐进地培养感情。没有人能立刻接受一个算得上陌生的人成为自己的枕畔人,她也一样,即使喜欢林宴,但真做了他的妻子,才算开始了解这个男人——毕竟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长安爱慕他的小娘子太多,而她只是这些小娘子中很普通的一个,既无拿得出手的傲人家世,也无艳冠群芳的姿色,盲目地追逐在他身后时,她更多的只是把他视作仰望肖想的对象,并没非嫁不可的坚持,这一点上她与其她小娘子没两样。她也就在林宴那个明艳不可方物的母亲眼前露过两次面而已,又怎知自己竟能脱颖而出,获得县主青睐?
  是啊,她与林宴这场婚事,是县主做的主。县主从长安城这些小娘子里挑中了她,林宴不过遵从母命娶她而已。
  而她面对一个自己心仪的男人,又有何理由拒绝?
  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爱情。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