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花无日不春风 第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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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三千浸在冰冷刺骨的湖水里,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突然想哭。他也曾亲历过战场的残忍杀伐,可死就死了,伤就伤了,败就败了,为什么还要被这样作践?那新鲜的花,刚还在他手中,带着晶莹的露珠。
  一朵花何辜?都是因为他没用,他枉为越家男儿!
  大片大片的紫色花瓣就要落水,飘悠悠的,一片花瓣竟然翩翩而起。越三千抹一把鼻涕,愕然伸出手,花瓣正落在他手中,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一片剑风拂花雨,散落的花瓣竟然在他手中重聚成朵。
  越三千一直处在怔忡里,耳听剑入鞘的轻响,眼见身旁一条小舟正划过。
  船头之人负手而立,一旁的侍卫愕然看着自己突然出鞘又还鞘的佩剑。
  廉厉也愣住了,他察觉有船靠近,以为是收拾残荷的船,却丝毫没有感到剑出鞘的预兆,这于耳聪目明无比机警的他而言,几乎是前所未有的。小舟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船头人的声音响起,像这深秋的湖水,清冷沉静却不可见底:“丈夫捍难,不该摧花。”
  那人很高,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廉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怒起,一介平民,竟敢与他如此说话?却突然醒觉,在这万岁山之上,哪来的平民?穿着一身士庶服的,只可能是一个人,那个近来热议纷纷,本应出席却迟迟没有现身的人。
  玉鉴之上的一叶扁舟,早已吸引了寿皇门外所有人的目光。
  刘畅兴奋得声音直颤:“您看,这便是……便是,小王爷?”
  太后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喃喃道:“阿南……这是,阿南?”
  自从十五年前,使节出使鞑靼带回了‘尚孝王已有一子,年方七岁,生母不详,姓名不知,只得乳名阿南’后,这个名字便没有一日不在太后心中萦绕。
  众人早已按捺不住好奇,翘首踮脚地往那边看。只有祝北赫面色难看,狠狠挖了一眼身旁的太监,那太监吓得忙低下头。船未到岸,看不清祝斗南的容貌,只可遥见船头一竿修篁兀立,在起伏湖波中,似定根坚岩,纹丝不动,唯襟袖发带飘飘翻动,如风摇青玉枝。
  第7章 一点孤光两处明
  失而复得的喜悦不可言喻,越三千什么也不顾了,双手托住重拼在一起的月季花,哗啦哗啦破开湖水就往岸上趟,一上岸,一气不歇,拖着湿沉湿沉的身子奔往寿皇殿。廉厉一直青着脸立在湖亭上,毁花容易修花难,他是行家,着实为刚才那一幕震惊,直到湖风贯衣而入,周身一寒,他方想起身负使命,纵身一跃,也向岸边而去。
  寿皇殿门外,太后拉行跪礼的祝斗南起身,手发抖,老泪盈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随船而来的侍卫禀道:“小王爷到得迟了,所以乘船循湖上近路而来。”
  太后却恍若未闻,只将目光锁在祝斗南脸上,追溯着三十来让她魂牵梦绕的根源。此时此刻,再无一人疑惑他的血统。祝斗南没有一丝一毫鞑靼族的痕迹,仿佛被深烙下祝氏皇脉的印,似祝尧禅,而清隽犹胜之,似承平帝,而风骨更嵚崎,只是霜寒水冷,神形颇为萧孤。太后心中一酸,不知他跟着父亲,这些年来忍受了多少苦楚。
  越三千和廉厉一前一后回来了。毕竟是动身迟了,廉厉落在了后面。
  此时祝北赫满心恼怒属下办事不利,没能拦截住祝斗南,其余众人也是各怀心腹事,只有祝北静还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先来后到,月季赢。”
  太后也无心其他,一点头道:“好,就定月季为重阳花王。”
  “不可。”说话的人是祝北觐。
  端懿太妃怪他多话,向他一个劲儿使眼色,可祝北觐只是低头敛容,有若未见。
  祝北静道:“愿赌服输,有何不可?”
  “紫之夺朱,于礼不合,不可。”
  越三千手中那一朵紫燕纷飞是紫色,而廉厉手中的二乔是大红与白色相间。
  祝北觐抬起头来道:“牡丹为天下绝艳,大红为人间正色,岂是月季能比?”
  吴双见祝北觐如此,只道他是有意袒护,芳心一阵窃喜,再看那‘二乔’红、白二色相得益彰不分高下,便似自己和堂姐一般,如今是相互扶持,日后焉知不能平分秋色?不觉更是称意,低唤一声,“姐姐?”
  吴瑕这才将眼从祝斗南那边收回,稍事调整,又是一派端庄。
  廉厉走上前去,双手将牡丹花奉上。
  今晚可谓是一波三折,可终究是尘埃落定。吴瑕心知此时自己便是众所瞩目,所有人一定都在看她——所有人……不知为何,脸颊一阵阵发烫,竟是前所未有的:“‘天下真花唯牡丹’,群芳绝艳,后宫正色,舍此其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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