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坠 第3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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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常在到这会儿才想起来,哦了声道:“对,宫人病了,明儿上外值看诊就成了,眼下都下了钥,难不成芰荷病得很重么?”
  晴山有点懒于应付她们了,宫里头女人就是这样,平时闲暇惯了,凑到一块儿没话也得找点儿话出来,便皮笑肉不笑道:“小主儿,才刚吴太医的话您也听着了,太医说就是血热,没有旁的毛病,病势也不重,小主就别操心了。”
  晴山说完就要返回殿内,刚要迈步,听见颐行幽幽说了句:“既然不是懋嫔娘娘不舒坦,那咱们就不必愁了。只是娘娘宫里有了病气儿总不好,明儿我要上殿里请个安,还请晴姑姑代为传话。”
  晴山霍地转回头来望向颐行,老姑奶奶脸上带着老奸巨猾的笑,这副神情分明是察觉了什么,开始有意作梗了。
  难不成她果然窥出了懋嫔娘娘遇喜的骗局么,今儿还上贵妃的永和宫去了,别不是商议怎么戳穿这件事吧!晴山一瞬白了脸色,她不敢断定,但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以前满以为蜜罐子里泡大的老姑奶奶四六不懂,原来并不是的,一切她心里门儿清。
  是啊,大家大族,哪户门头里没有后院争斗,怎么能误以为她糊涂呢。
  晴山惊愕之余,强自定下神来,这种随居宫眷给主位娘娘请安的事儿,她不便替懋嫔回绝,只好讪讪道是,“明儿娘娘精神头儿也不知怎么样,这两天人愈发倦懒了……主儿来了,我替主儿通传,见不见的,再听娘娘示下。”
  晴山蹲个安走了,贵人望着她的背影一哂:“这晴姑姑随主子,懋嫔娘娘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永常在道:“她没来的时候,储秀宫倒也自在,她一来,弄得整日间鬼鬼祟祟的,懋嫔娘娘连人都不见了,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颐行笑道:“所以才得去给懋嫔娘娘请安啊,我位分低,不说日日晨昏定省,逢着初一十五探望一回,也是应当的。”
  三个人又商议了一会儿,方慢慢散了。
  东暖阁里头隔窗看着的懋嫔又惊又急,脸上刺痒难消,又不敢拿手去挠,只好一遍遍用湿手巾掖脸降温。
  “主儿,明早她们怕是要来请安,到时候可怎么办?”
  因着把脉的时候谎称是宫人,才在胡太医跟前糊弄过去。关于胡太医那头,倒是不用担心,景仁宫和妃与懋嫔交好,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她们才绕开了英太医,特地找胡太医来诊脉。可如今看样子是被宫里随居的那几个盯上了,懋嫔心里头琢磨,一个巨大的网子编织起来,越织越大,几乎要将她整个儿盖住了……再延捱下去,恐怕难以支应,还有三个月呢,这三个月怎么经受得住这磋磨?她已经生了退意,一日比一日觉得当初这件事办错了,弄得如今有恙,连太医的面都不敢见,怎么能够对症下药!
  痒……好痒……懋嫔百爪挠心,那罐子引发她起疹子的人参膏早被她砸了。手指摸过脸颊,隐约觉得脸肿了起来,她慌忙让如意拿镜子,一照之下险些吓得她丢了三魂七魄,只见每一片疹子都有指甲盖大小,红且胀地分布在额头和两颊。
  那种痒,是触摸不着的,肉皮儿最深处的痒。
  她焦急起来,实在受不住这煎熬,摘了指甲套就要往脸上抓挠,可如意和晴山拽住了她的手,一叠声说主儿不能。她哭起来,“我难受!难受啊……痒死我了……快敲冰来!敲冰来……”
  只有用冰,才能压下那份燥热,一旦热气消散了,剧痒方可暂时得以缓解。
  如意拿手巾包起冰块,让懋嫔压在脸颊上,一面忧心忡忡嘀咕:“主儿,可怎么才好啊……奴才细想想,往年也常用高丽进贡的人参膏子,从没出过这样的差池。如今事儿全堆在一块儿了……别不是有人往这膏子里加了什么吧!东西是经内务府再到养心殿的,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动手脚?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永和宫那位了。”
  懋嫔听她这么说,恨得直咬牙,“这老货,我早就知道她包藏祸心!她的大阿哥没养住,也不许别人有孩子。现如今是逼得没法儿了,我只好破釜沉舟,得赶在裕贵妃有所行动之前,把这事儿了结了。”
  晴山叹了口气,“那主儿预备怎么办?奴才明儿把裕贵妃请到储秀宫来,越性儿把罪证坐实了,拽下个贵妃来,也不枉担惊受怕了这几个月。”
  懋嫔却说不成,“今晚宫门下钥了,她传见不着太医,可明儿天一亮,就不知她会做出什么来了。我得抢在她动手之前,先上慈宁宫去一趟,在太后跟前吹吹风。只要太后对她生了嫌隙,那她这代掌宫务的差事,也就做到头了。”
  说办就办,第二天一早,懋嫔就顶着纱巾出了储秀宫。这回是冒险行事,抢的就是个时间。脸上红肿略消,已经不再痒得那么厉害了,于是趁着六宫向贵妃问安的当口,懋嫔直进了慈宁宫。
  太后对她一早到来很意外,这是坏了后宫规矩的,且她脑袋上顶块茜纱是什么意思?难道戏瘾儿犯了,要扮回疆女子?太后皱了皱眉,正要训斥她不成体统,可还没开口,懋嫔就跪在了太后跟前,哭哭啼啼地请太后为她做主。
  “这是怎么了?”太后因她怀着身孕,忽然见这么大的礼,也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忙让身边宫女把人搀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一大清早的,何必这样哭天抹泪儿。”
  懋嫔抽抽搭搭说是,到这时才揭开头上的纱巾,那脸庞露出来的一瞬,连太后都惊了,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一个月没见……富态了?”
  懋嫔愈发惨淡了,哽咽着说:“太后,奴才这不是富态,是用了昨儿御前送来的人参膏,脸一夜之间红肿得这样。求太后为奴才做主,奴才近来诸事不顺,前几日被新晋的颐答应冲撞了肚子,奴才罚她禁足,裕贵妃来说情,软硬兼施地让奴才解了禁令。隔了一天御前送高丽进贡的东西来,这些后宫用度原本都是贵妃娘娘分派的,为什么到我手里就变成了这样?太后老佛爷,这桩桩件件,分明都和裕贵妃有关,老佛爷要是不救奴才,恐怕奴才肚子里的龙胎,哪天就要保不住了。”
  龙胎保不住,那可是天大的事儿,懋嫔这番话,倒让太后心头一阵急跳。
  可跳过了,又觉得她小题大做,便一径安抚:“你如今担着身子,少不得胡思乱想,贵妃代摄六宫事,里里外外一向井井有条,害你做什么?先头尚家那丫头闯的祸,贵妃也上我跟前回禀了,既没什么大事,不追究是你宽宏大量。至于这人参膏子,有的人用着不熨帖,起疹子了,红肿了都是有的,怎么也成了贵妃要害你!”
  懋嫔听了太后的话,脸上露出巨大的失望来,“奴才只是……心里头觉得不妙,这才犯糊涂,清早来叨扰太后的。如今想想,恐怕真是奴才杞人忧天了,贵妃娘娘为人宽厚,怎么能做出这等残害皇嗣的事儿来呢。”她捏着帕子掖了掖眼睛,“过会子贵妃娘娘就要来了,奴才在这儿反惹得贵妃娘娘不悦。那奴才就告退了,太后权当奴才没来过吧。”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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