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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了。」在亚岱勒莫面前三步之遥停下脚步,来者对亚岱勒莫露出笑容,无论是扬起的弧度、挑起的眉角,在在都让人感到威严之中的温和,就连低沉喑哑却也带着柔意的嗓音,都像是深知自己该用何种姿态何种音声会让人感到愉悦——却莫名有种虚偽感。
  「身体还好吗?」就连抬起的手像想要关切检查,却又怕被认为冒失而收回的停顿都让见者心暖。「还有哪里疼痛吗?」
  亚岱勒莫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明知来者是他自清醒后便要自己设防、好好探查其心才能决定是否相交的恶魔,但当他用那双明明该如蛇般冰冷却带着暖意的眼睞向自己、对自己伸出手却又像知晓他在警戒中将之收回,可还是对自己温声询问时,不该信任的警戒与能够信任的暖意同时在胸口滑过。
  右脸颊好似微微发暖,但那该是海风自他左边吹过造成的温差错觉。
  却也巧妙地让亚岱勒莫的心更加偏向来者能够相信的部分。
  「多谢阁下关心,亚岱勒莫无事、身体不感疼痛。」亚岱勒莫拨了下自己异色的瀏海,藉此机会将视线一度调转到周边,飞快利用时机打量过所在的现场顺道平復不知怎地加速起的心跳后,才将视线重新回到来者身上。
  他看到他正身处海边微斜往上的小丘陵,再往低处走上一段路便是即将入海的沙滩,回头上走紧接着他脚踩的这段草地,再往上一段便是不算苍鬱却也不至贫瘠的树林,树种是他不曾见过的植物,但此处并非他所习惯的异界,即使有类似却不相同的植物也不足为奇――
  是的,由于此处不是他所熟悉的地带,即使所能感觉到的区域――无论是往下朝海面走,抑或是往上朝森森埋光、同时也是来者走出的树林走,在大幅度范围中都感觉不到除了眼前来者之外的一丝生命,亚岱勒莫也不觉奇怪。
  或许地狱就是这样,否则眼前的恶魔应该要比他更先惊惶――亚岱勒莫若有似无地有着这般想法。
  明明交谈不上几句,却对来者有了亲切感以及自己都没察觉的信赖,无声中吞没了他心心念念自己该有的戒备。
  亚岱勒莫犹不自知,只在心中重复面对恶魔要小心的提醒。
  「是阁下救了亚岱勒莫?」飞快观察完现况一回后,亚岱勒莫的右手惯性地垂放在能随时抽剑的地方,左手则有礼地按上胸膛,上身微微倾下。「感激阁下的援手相助,日后若有机会亚岱勒莫必定戮力回报。」
  清醒时身上的衣物还带着湿意,大范围到不是用风中潮气能解释的程度,只能想是他曾在穿越过来时跌入海中而被眼前恶魔救起,也才能解释他关心自己身体的问题缘由。
  抱持着警戒却转开了视线,是以亚岱勒莫并没察觉在他低头的瞬间,来者脸上掠过的阴狠残暴。
  当亚岱勒莫重新抬头时,来者又是一脸温和却有虚假痕跡的笑。
  「你叫亚岱勒莫吗?真是个好名字,妖精语有『骑士』的含意……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在亚岱勒莫为自己的发言脸上冒出不遮掩的警戒同时退了一步做出绷着身的姿态后,来者举起手制止他,脸上则露出「我没有恶意」的笑,在难以查觉的部分却包含着妒恨的痕跡。「恶魔王与妖精王签订的非战合约对所有恶魔都有强制的约束力,就算是最低阶的恶魔也因此能一看便明白眼前的生命是偽装成妖精的人类还是真正的妖精。只要合约还在,即使妖精已经迁移他界,恶魔也不会是妖精的敌人。」半真半假的话他信手捻来。
  「……」闻言,抿了抿唇,亚岱勒莫说不上心中的骚动为何,也不对来者的发言表态,只是深吸了口气,刻意放缓身躯不将警戒表露于外。「……亚岱勒莫失礼了。明明为阁下所救亚岱勒莫却如此失礼,真是非常抱歉!」他低下头朝来者深深行礼。
  放在身侧的手却没离开过随时能抽剑的距离。
  看着亚岱勒莫的手,来者的眼中冷光掠过,又很快被遮盖下去。
  「不,恶魔可说是集天下污秽于一身的存在,被排斥也是理所当然。」他伸出手作势要扶起他,却在亚岱勒莫眼所能见的视野中停顿,而后等亚岱勒莫抬起头时收回手。
  脸上「什么都明白」的笑让亚岱勒莫胸口一揪。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应当在承认此点,最多为此感到歉疚的时候理智被衝动埋没,第一个反应是否认,想要为他抹去脸上的惆悵。
  「我、那个……不是……我是……」脑内却有某处刺痛着他,让他无法随心说出欺骗着他并未对他防备的话――
  他不想欺骗他。
  也不想伤害他。
  可此时他眼前的路只有择一,没有第三种选项。
  焦急着想说些什么却自己也解释不清的慌张让他看不见在来者眼中一闪而过的冷芒。
  「这么坦承单纯的性子……被深深疼爱着……」来者将话语含在口中呢喃。
  由于海风正巧吹起,猎猎风声盖住了低语的音,即使妖精的五感强烈,也只隐约察觉到来者有过语言,无法及时分辨内容。
  亚岱勒莫抬起头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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