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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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顾瓷微微歪过头,眼睛依旧是闭着,“我舍得,你不舍得?”
  阿渊黑眸中一丝薄光闪过,冷笑一声,“何出此言?”他点点头,“依你便是。”
  顾瓷不再多言,径直走到青灯身边坐下,长长的银发从肩头落下来,如极好的银色绸缎。
  他迟疑了半晌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脸,仿佛是生平第一次触探。摸索着用指尖描摹她的眉宇、鼻尖、嘴唇,小心翼翼,如落雪的点滴冰凉,一寸一寸滑到下巴,滞了一滞,最后复又抬手,将手掌盖在她额上,催动咒法。
  半晌,他收回手,低而柔地说:“从此以后,你的生命中再无神枢谷,再无小瓷。”
  顾瓷嘴角牵起,“姐姐,愿你一生,平凡安康,自由快乐。”
  阿渊沉默立在身后,赤红衣袂轻扬,黑发随风而动。他的身后,是山下数百口族人的葬身之地,冲天的浓烟与猩红的戾气。
  顾瓷依旧背对着阿渊坐着,露出细瘦如柴的背,他握着青灯的手喃喃:“你可知道,姐姐与你们不一样,她的生命需要她鲜血里力量的支撑,她每割一次血喂人,便是将自己生命分给那人,自己减一次寿命。你当真是以为自己命硬么?”
  阿渊面无表情。
  顾瓷等了等,拨了拨青灯脸上的碎发,站起来道:“这一点,姐姐她自己明白。”
  说着,他径直离开。
  “这般,便够了?”阿渊道。
  顾瓷回首,脸朝青灯的方向侧了侧,似是在望她一眼,复又转过身迈开脚步,“这般便够了,走罢。”
  常封紧随而上,对身后手下道:“将她搬到山下废墟里去。”
  “是。”
  ******
  云南即便在秋天,依旧是潮湿而温暖的。
  净篁楼路边的毒虫倒是少了些,今日又少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快入冬了。
  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忘了时间。
  青灯坐在窗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已经看不见十一年前割腕的痕迹了。
  如今想来,那年她刚入夜凝宫,骨瓷天天喂药与她,是以药人之名,掩盖她血液本可救人的秘密。
  她终于想起为何蝶蝶叫做蝶蝶,为何蝶蝶的声音稚嫩十分,像七八岁女孩的声音。因为那是她儿时的声音,因为她给他带了蝴蝶。
  他说,蝶蝶是他依着十年前死去的姐姐造出的,蝶蝶叫他小瓷。
  她也知晓又为何母亲见了他会惊恐十分,而他曾在月下说,一族因我而死,被称为妖魔也不足为过。
  一切是这个样子的。
  房门扣扣敲响,推门而入的是白衣男子,手里端着一碗粥,面带笑容。
  “小青灯。”他轻轻地唤,走到她身旁坐下,将粥搁在茶几上,“你昏睡数天,如今醒了,侍女又说你不进食,这可不好。”
  青灯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从手腕间挪到热气腾腾的粥上,最简单的皮蛋瘦肉粥,香气也最为诱人。青灯默默盯着那粥半晌,道:“迟早是死,吃与不吃有何区别?”
  白澪看着女人那张小脸,近几日一直是苍白的,她模样本就生得恬美乖巧,肌肤瓷白,这么一沉默倒像个玉做的人儿,不禁笑了笑,道:“在将修罗带回来之前,师兄需将你好生养着,你是死是活,直到修罗先知觉醒后你才可自个儿决定。二则,你为何会觉自个儿会死?”
  青灯抬眼,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师兄,我已经死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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