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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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拳风呼啸中,凶悍无比的一拳直击而来!骤然爆发出最歇斯底里,最一往无前的悍然一击!拳风所及之处,泼天大雨生生搀杂着泥浆变成以拳头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溅射的泥水箭,誓要将对手灭杀,然而就在这时,视野中却突然出现了一双血红的眼珠,既而整个眼前仿佛都被一片血色所蔓延,似无穷污浊的滔天血海,刹那间已浑身寒意顿生,与此同时,只听一个声音陡然炸开,声如雷霆:“……给我滚!”
  仅仅三个字而已,却仿佛天崩地裂,无法想象一张优美小巧的嘴巴里究竟是如何爆发出堪比雷霆一般的声音,吐气开声之间,面前的空气陡然压缩爆炸,巨大的气浪中,有人披头散发,衣衫脏乱湿透,面目一片狰狞,疯狂的嘶吼彻底压住了天地之间的所有声音,在大雨中轰荡如雷,仿佛绝代魔神降临人间,随之而来的,则是气吞山河的暴戾一拳!
  这是何等暴烈的一击,是对于自己绝对自信的狂猛一拳!两拳相撞的刹那,那名大宗师的护体真气就在恐怖的崩裂声中粉碎,那只纤小的拳头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直撞而去,在对方狂暴的厉啸中,令其右拳齐腕而断,整个人如同利箭般倒飞出去,在雨幕中扯出一道不带半点弧度的线条,生生撞进了远处的山壁之中,说时迟那时快,其他五人竟是在那人断腕的同时,当机立断,骤然向不同的方向飞射而去,根本没有试图进行围攻,显然是在事前就已计划好了一切应对的方式,这并非贪生怕死,任何一个能够成为大宗师的人都决不会缺乏战斗的勇气,然而勇气并不意味着冲动,在目标恢复之前,他们可以不惜代价将其杀死,然而一旦对方恢复,就已经意味着此次行动的失败,没人敢说自己知道六名宗师面对一位大劫宗师最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但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们绝对不可能留下对方,哪怕对方身边还有一个累赘,也不行!
  五位宗师从不同的方向急速飞遁,甚至那名被一拳打入山壁之中的宗师也在第一时间内负伤遁离,如此一来,即使是大劫宗师,也不可能将六人全部拦下,不过至少留下一两个还不是问题,但此时师映川却没有那么做,他甚至没有看那六人离去的方向一眼,只将倒在泥水中的男人抱在怀里,原本美丽绝伦的面容微微扭曲着,近乎狰狞,他撕开连江楼的衣裳,那强壮的胸膛深深凹进去,胸骨塌陷,此时连江楼嘴里正不断冒出近乎黑色的污血,这是伤了内脏的表现,这样的伤势若是放在一般武者身上,早已毙命,而大宗师强悍的生命力却让这个全身伤痕累累的男人还顽强地呼吸着,但如果不尽快救治的话,后果也是不难预料,这也是师映川没有任何迟疑就放弃了追击袭击者的原因,对于他而言,比起连江楼的安危,六个刺客已经无关紧要。
  一天一地的大雨中,师映川给连江楼喂下一颗随身携带的造化丹,先吊住生机,随即放出北斗七剑,抱着连江楼转瞬消失在天际。
  ……
  再次拥有知觉的时候,连江楼只觉得身体沉重得厉害,心中忽明忽暗,恍惚间,一个温软湿润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嘴唇,一股苦涩的汁液就被哺进口中,不由自主地吞咽下去,并且这种行为被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到最后,苦涩的汁液没有再被继续喂进来,但双唇却被辗转而深切地吸吮着,反复纠缠,连上颚都被一点也不放过地舔舐了一番,如此颠倒迷离,也不清楚身在何处。
  等到真正清醒之际,已不知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身下一片绵软,能感觉到空气中有轻微的药味儿,应该是正躺在床上,即使现下还没有睁开眼,但也已经确定了身边那熟悉的气息是来自于谁,连江楼没有睁眼,只道:“……横笛?”刚发出声音,一只手就摸上了他的额头,伴随着一声虽柔和却又隐隐透出焦灼与欢喜交织的低语:“醒了?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说着,不等他回答,就又继续说道:“来,躺好别动,你需要休息。”话音未落,柔软的唇瓣已落在连江楼的额头上,细碎的吻一直绵延到鼻梁,那人叹息着,是犹带稚气的声音,道:“你伤得很重……这几日我很担心……好在已经没事了……”
  连江楼微微睁开眼,视线中就出现了一张洁白如玉的面容,师映川穿着一件武士袍,挽道髻,脸上是柔和关切之色,见连江楼看他,就笑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瓶,倒出一颗青色药丸,说道:“身上很疼么?若是难受得紧,就先吃一丸止疼。”连江楼微微摇头,示意不必,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薄被下的身体是不着寸缕的,一些受伤的地方被仔细包扎过,不过对于这些他只是略微注意了一下,目光便在面前的师映川身上细细审视,在并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处之后,他才用了微哑的声音以确定的语气道:“……你没事。”
  “当然没事。”师映川嘴角的微笑仿佛夜色中的不知名小花,幽幽绽放,伸手轻抚连江楼的唇角,道:“有你护着我,怎么会有事?”顿一顿,又收敛了笑容,眉宇间现出一抹寒意,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转眼就挥去种种杂念,重新展颜微笑,说道:“是我连累你。”连江楼不以为意,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你我夫妻一体,何必说这些。”师映川听了就是一笑,又见男子坦然亲厚的目光,心下不禁柔情微荡,叹道:“我知你心意,只是我不喜欢让自己所爱之人挡在面前,这种事,本应该由我来做才对。”
  两人软语温存地说了几句话,末了,连江楼道:“此次遇袭之事,可有头绪。”师映川眸子里带着丝丝寒意,道:“我师映川平生杀人太多,想要我性命的人,这天下不知有多少……”连江楼静静看着他,道:“大周?”师映川眼中微寂,淡淡道:“当然不能排除,事实上,此事大周嫌疑最大,只是……”后面的话师映川没有说出口,但连江楼知道,师映川从感情上是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的,他知道师映川与大周皇帝之间的事情,换作是他,也一样不希望自己曾经的枕边人策划出欲置自己于死地的毒计,毕竟任何人从感情上都很难接受这一点。
  师映川的想法也与连江楼差不多,一思及此,他脸上不可避免地就笼上一层阴翳,许多事情看似简单,但却经不得细想,师映川闭了闭眼,暂且按捺下,对连江楼道:“眼下我们正乘船往云霄城去,这是鲛人舰,沿途已调集高手登舰,安全方面不必担心。”说着,神色微冷:“若非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又岂需这般小心?更不会累得你到这等地步……”那日师映川在稳住连江楼伤势之后,便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距离当地最近的怒江支域,那里如今早已是鲛人水上据点之一,见师映川到来,立刻召了高明大夫为连江楼诊治,随即调集人手,护持二人向云霄城而去,且沿途召集青元教各地高手,以防再次遇袭,师映川身为大劫宗师,本身不惧任何袭击埋伏,但偏偏他一来带着重伤的连江楼,二来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发作,实在不适合再让两人这样继续上路,所以师映川才当机立断,如此一来,不但连江楼得以受到妥善照顾,而且即便再发作时,舰上诸多高手无论如何也能抗击一时,只要捱过那段时间,一名五气朝元大宗师,足以成为所有来犯者的噩梦。
  一时安抚了连江楼,师映川便取了放入安眠成分的汤药喂对方喝下,眼看着连江楼沉沉入睡,这才替他掖了被角,起身出了房间,来到甲板上,但见大舰乘风破浪在江中行驶,周围不少鲛人乘坐灰豚紧紧跟随,师映川负手立着,目光远远向前方眺望,但事实上却什么也没看在眼中,只心中思绪起伏,此次他前往极北之地,明面上只带了连江楼同行,但其实暗地里却还有傀儡跟着,师映川经过多年起伏,早已养成了不肯信人的性子,纵使连江楼这几年陪伴在他身边,情意甚笃,但他的心结却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解开的,终究还是防了一手,带傀儡同行就是为了在自己发作之际以防万一,当日遇袭,其实师映川在连江楼被重伤之时就已经可以出手,但他偏偏按捺住,直到眼见对方就要命丧当场,这才悍然发动,救下连江楼性命,眼下那傀儡便在船后暗中跟着,并不露面,以免让连江楼知道真相后寒心。
  此刻江风拂面,水鸟啼鸣,师映川心潮汹涌,一喜一愧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此时正在他心中激荡,直令那张绝色无伦的面孔上流露出百感交集的复杂之色,望着江面上掠过的水鸟,师映川的思绪也随之渐渐飘远,忽轻声自嘲道:“果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心中原有的最后一丝不安慢慢平息,终于变成了一份对那个男人深浓的爱意,师映川眼中流露出淡淡温柔之色,心下已拿定了主意,一时间却突然又想到别处,面色便阴冷下来,喃喃道:“勾辰,希望此事与你无关,但即便不是你指使,也必然不可能与你半点牵连也没有……莫非,你真是想要我的性命么?罢了,早晚有你我相见之日。”
  ……
  一路上再未遇到任何风吹草动,顺利返回了云霄城,连江楼伤势虽重,但在师映川不计代价地供应灵丹妙药的前提下,又有方十三郎这样的医道圣手日日精心调理,况且宗师体魄之强悍又岂是常人可及,因此连江楼的身体很快便渐渐痊愈起来。
  冬日里,雪正下得纷纷扬扬,几点灯光在这样冷的夜里就显得格外温暖,一个清秀婢女照管着廊下的琉璃灯,不时用抹布擦去上面的落雪,正在这时,却听有人道:“……连郎可曾睡下了?”婢女一惊,忙回头看去,只见五六个侍从打着灯笼,正簇拥着一个少年走过来,少年青丝挽髻,穿着单薄衣裳,从容款步而来,丽质绝伦,婢女不敢多看,一颗心怦怦直跳,颤声道:“连先生尚未入睡,方才厨房还送了甜汤……”少年‘哦’了一声,径自登上台阶,婢女偷眼瞧着,对方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不似凡尘的容貌,却是让人连爱慕之心都生不出来,只觉恍惚,一时几片雪花被风卷进衣领,年轻婢女被冰得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少年已经进去暖阁,看不见了,突然间婢女就红了脸,暗骂自己怎的这般没出息,已经调在这里服侍了数月,居然还是看得出了神……然而,面对这样人物,又有几人能够从容呢?
  暖阁里灯光舒展而明亮,连江楼手中翻着一册心法,正看得入神,淡淡冷漠的气质,鲜明的五官,两道相得益彰的浓眉体现出骨子里的高傲个性,这一切便形成了他独特的魅力。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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