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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你便走这一遭,将王顺送去给郭舍人,就说是我特意选出来的。”
  这趟差事,青衣私心里自是极愿意的,当即欢快地应了声,急急地往茶水房去。不论王顺如何慌张恐惧苦苦哀求,青衣冷眼笑着,不由分说地拎着他就往未央宫去。
  当郭舍人看到两人时,也觉得棘手得很,更不敢擅作决定,连忙去见刘彻。
  “既然阿娇姐不喜他,便送去掖庭吧,也好教教他规矩。”刘彻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便将王顺的命运定了下来,“你替朕走一趟,也好安安她的心。”
  没想到,她竟这般聪慧,不过几日功夫,就将王顺揪了出来,不错,当真不错。只不知今后,你又会给朕带来哪般惊喜?刘彻心底不免多了几分期待。
  ☆、第14章 献长门赋
  若真能铁口直断预知未来,刘彻情愿从未期待过。
  静静坐在御座前,清俊而刚毅的侧脸紧紧绷着,如剑般桀骜的浓眉下,眸色沉沉,似是盯着平静躺在案上的笔墨,又似透过它,看到了那个月白蹁跹的女子。
  墨迹已干,书香犹在。落笔如流觞曲水,清丽而婉转,宛若一幅上好的山水。可落在他眼里,却字字如利剑,直刺心头,又快又狠,刺得满目鲜红,刺得既痛且怒。
  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曦,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好一个“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先前密探是如何通禀的?
  陈皇后素喜习字临帖,每日有暇即为之,然从不存留笔墨,皆付之一炬。
  若非机缘巧合,怕是连手里这一页也早已丢进那火盆里。
  更不会落得他手,摆到这御案之上,让他触目惊心,让他恨不得揉碎了撕烂了塞回那女人的嘴里!
  枉朕还日日记挂于你,唤了郭舍人往来于两宫之间,殷殷问候,款款相待,却不想居然得了这一句“与君长诀”。刘彻心头郁郁更甚,整个人更隐没在沉沉阴影里,朕倒要看看,没有了朕,你能怎么活?
  “陈氏既已废黜,又有何德何能尽享尊荣,安得位同皇后之分例?”
  口谕既出,满堂震惊。
  只是,这不等同皇后分例,往下,还有夫人的,婕妤的,美人的,一步一重天,究竟该怎么定,当中的奥妙委实太多的。内廷里一商议,便派了最得力地往昭阳殿去。
  卫子夫心头欢喜,却只慢条斯理地留了句“好生伺候着姐姐”,便让前来请示的内廷宫人退下了。
  在宫闱之中办事的,哪个不是心思玲珑之辈?
  怎听不出那句“好生”究竟什么意味?
  上有所好,下必从之。更何况,眼下的卫夫人手里握着管理六宫的权力,肚里揣着最最金贵的或许便是大汉第一个皇子,哪有人还敢不好生揣摩着她的心思?
  于是,长门宫的日子一下子便不好过了。不是端来的饭菜冷了凉了,就是新送的木炭烟味儿呛人,就连宫人内侍分例里的新衣,也迟迟不见下发。惹得长门之中唉声载道,有些心思灵活的,有门路的,纷纷寻找着下家。阿娇也不动怒,只说不愿留的,自行离去即可,不必禀告与她。此言一出,长门宫更加清静了。
  刘彻冷眼旁观着,暗自打定主意,此番定要叫她服软了才好。只是,一日日地过去,眼看着伺候的内侍宫人走了大半,眼看着日子困窘一日不如一日,到最后,便是青衣,也常挽起袖子去浆洗衣物、烧水生火。
  却仍不见长门来人。
  当听闻阿娇竟亲自去了庖厨,刘彻更是大怒地拍了御案,连砸了三个杯子,吓得宫中内侍侍女皆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如意就被皇上逮着了错处,惶惶不可终日。
  便是得宠如郭舍人,亦觉心惊。
  心中更是暗叹:皇上,您这究竟是在惩罚陈皇后,还是您自个儿呢?
  刘彻的异常,莫说是未央宫中,便是朝野内外亦有所感。旁的不是,行事更添几分独断专行,连连重用酷吏张汤纠察百官,那张汤亦是狠角,一卷明细录犹如判官手中生死簿,轻轻一勾,便是一贪官污吏,手起刀落煞是干脆。如此整治,朝堂之上一片沉寂,文武百官颇有些风声鹤唳的紧张颤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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